对于茶的记忆,缘自小的时候在山东老家。那时候,一圈大人围坐在天井里,就着夜色,一壶茶一壶茶地沏,一杯茶一杯茶地喝,聊着,侃着,欢笑着。朦胧记得,茶带给他们诸多的欢乐,到底是因为饮了那茶而多出如此多的欢笑,还是因为本来心中拥有着欢乐而去喝茶?那时年纪小,只觉得家乡的人爱喝茶,出其地爱喝,一壶茶一壶茶地喝,倒也没有想过,沏到最后,那茶还有无味道? 家乡人爱喝茶,童年的记忆里,总是看到母亲将茶叶作为礼物带回老家送给亲戚朋友。 夜色的天井中,喝着茶水的乡亲,欢笑地聊着收成,聊着天南海北。那时的我是不喝茶的,不知道茶是什么味道,看着大人们如此地欢乐,于是偷偷尝一口,苦、涩,一点也不好喝。 后来,家中每有客人来,父母便要沏茶招待客人,等客人走后,自己也学着样子,倒一碗喝,仍然品不出什么味道,但是我喜欢喝茶的那种感觉,我浅薄地认为,喝茶就代表着成熟、长大了。 我虽不喜喝茶,但是在拍结婚照的时候,看到背景图里有“茶味人生”四个字,却果断地选了这幕背景,淡淡的茶香,仿佛从照片中氤氲开来。在所有的结婚照片中,我最爱这一张,静静地,我穿一身礼服,摄影师将这幅照片处理成古旧的模样,边缘有些发黄,仿佛经了好多年,照片中的女子,安然宁静,那是年轻时候的我,藏在古香古色的回忆中,那是我,又不像我,时光穿越,岁月的深沉凝重弥漫晕染。若干年后,再看这张照片,依然是心中最爱。 我真正开始喝茶,缘自参加会计考试。那些年,茶香伴我每个日夜。因为夜里读书晚,要凌晨四点睡下,早上七点钟起床,胡乱吃口饭就去上班。为了白天工作可以撑得住,我喝浓浓的茶,一杯水,有半杯是茶叶。茶水喝起来苦苦的,但是心中有愿望,为了一份执著,我咽下了那份苦。渐渐地,竟品出些茶的味道,茶,其实并不真的苦,它只是初尝时苦,喝到后来,咽到舌根,有淡淡的甜,和香。这甜、香,像悠远的山峦,只有雾散了才看得见,在平时,只是隐在沉沉的雾霭中,心不静,心急,都是看不到的。 不同的茶有不同的味道,但是泡出来,大都闻着香,喝着苦,待后来咽到嗓根里,又回归到甜味,如同辗转轮回的人生,峰回路转,柳暗花明,玄机就藏在那一泡一泡的水里,第一泡,第二泡……慢慢地,析释出生命的内涵和底蕴。 茶味人生,人生如茶,茶香飘荡在鼻翼间。小小的茶叶,在沸水中翻滚,浮浮沉沉,起起落落,经受着灼水地洗炼与修行,在一遍一遍地冲泡中,人生便也如此这样走过了。 |